36.
杰克做了个梦。
一个很长的梦。
梦里他追逐着一个人。那个人明明是垮着双肩、低着头,慢慢走,他拼命奔跑,却始终追赶不上。
他们走过很多莫名熟悉的地方:走过伦敦黄昏的街头,走过静谧的图书馆,走过人潮汹涌的地铁站,走过阳光轻浅的教堂,走过战争时期的警示牌......
他的背影那么孤独。
杰克突然感到难过。
“尖刀......”他忍不住出声,想要挽留,想要恳求,想要大声说你的文章真的很棒我们都很喜欢你所以请不要走。但当对方停下脚步转头时,他却又说不出话——
他们终究是隔着屏幕,萍水相逢,面目模糊。
下一个瞬间一切又变了,小路、落叶、黑夜,绿眼睛的少年站在他身边。未等杰克回神,他转头,冷冷道别。
“杰克,再也不见。”
猛然惊醒后,迎接他的是一片空白的天花板,和长久的失神。
久到他都不能确信自己究竟是醒着,还是早已坠入另一个梦里。
37.
一切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,照常进行。
清晨依旧寒冷,天亮的时间愈发晚起来,每次走出宿舍楼时都是寂静而黑暗的路,微微作响的树林,和永不熄灭的暖黄的灯。
杰克依旧和另外三人一起行动。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,大概由于天气的原因,奈布少言寡语,偶尔稀稀拉拉两句,插在克利切与裘克的争论中,像是随口说出的无意义的句子,然后又陷入沉默。
正巧杰克也不大想说话。于是两人总是在他们室友后三步走着,很默契地同样盯着前方的地面,步伐都出奇地一致。
只过去两日,银杏就全部金黄了,灿烂的,燃烧在天亮前的黑暗里。
杰克有种错觉,他感觉自己可以听见奈布温暖的心脏在冬日的风里跳动的声音,沉稳有力。
他们明明越靠越近——几乎是并肩走着,但杰克内心却明白,事实上他们没有传闻中那么亲密。
奈布也一定对论坛上发生的一切有所耳闻,毕竟ID“Biubiubiu三枪”的玛尔塔和他关系很好。杰克明白同人圈发生的事情不能和现实画上等号,也并不意味着什么,但他还是感到尴尬,并且确信对方也有同样的感受。
奈布有心事。杰克敏锐地感觉到。但他在身边建立起的防御感太强了,强到旁人无法开口询问。
吃饭的时候裘克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家室友,难得地没有闹腾。克利切也不时瞟两眼身边面对面沉默的两人,努力地寻找话题,但他的每句话都像是沉入平静的大海般被吞噬了,没有回响。
他们在教室门口分别。
“一会儿见。”奈布这样说着,目光却没有看向杰克站的方向,转身走向自己靠窗的座位。
杰克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。
他突然懂了自己心里为什么会这样难过。
其实自己害怕的是,总有一天所有人都会离开。
38.
连续几个晚上杰克都在为圣诞节明信片的绘制伤脑筋。
其实他很早就有了初步的设想,只是一直没有动笔,想着过段时间手头的事情轻松些后再动工。然而这几天因为特定的原因他反而更加没有心情落笔了。
看着一片空白的画布,罗丝太太又下意识去摸身边的手机,长按wlan搜索热点:没有熟悉的“谢谢你!!!”。
于是他又打开论坛,点开尖刀老师的主页:没有任何消息。
没有解释、没有声明,更没有更新。
简介一如既往空荡荡的,关注栏里躺着唯一的一个ID是“Rose”,当初被广泛庆祝的世纪互关现在看起来竟然有一丝可笑的成分。尖刀的头像也没变,仍旧是更新<查无此人>第一章时换的Q版小杰克,罗丝太太画的。
自从尖刀删文后论坛上出现了不少每日打卡的帖子,内容无一例外是“今天是尖刀老师不在的第××天,想她”。
杰克并没有参与这种活动,他不习惯把这种事挂在嘴边,更害怕每日回帖数会越来越少,最后彻底沉默。
他看着着私信栏最顶部的那个头像,Q版的自己笑的很开心的样子。
杰克点进了与尖刀的私信对话,犹豫一会儿,敲下一行字。
“Rose”:尖刀老师,我想你了。
并没有期望得到任何回复,杰克摁灭了手机屏幕。
下一秒,黑暗的屏幕再次亮起。
“系统提示:您有一条未读私信”
杰克屏住呼吸,点击进入私信页面。
尖刀:我一直都在。
尖刀:继续加油吧。
尖刀:不用想我。
—TBC—
尖刀老师:惊不惊喜意不意外?
最后那三句话是真实的。三个月前的那个晚上我给某位退圈的老师发了私信,她这样回复我。
我也一直都在。
(P.S:以后的更新都会设置为18:03定时发布,评论可能无法及时回复,提前致歉。)
2019.2.9校对有感:
“我该用什么来留住你?用我的无常、危险、失败。用一个骗子的真诚,一个杀人者的爱意。“